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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吹得窗棂重重一响,她微微偏了头,带了疑惑神喝酒:"你不害怕,因为你觉得我不会杀你,你不相信我会杀你,对不对?"
他却只是看着她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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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身子极近地靠过去,几乎将头放在他右肩,假如将仍未放松贴住他左侧颈项的刀刃忽略不计,那简直就是一个缠绵拥抱的姿势.她的声音轻轻响在他耳边:"我也不相信."语声多么轻柔,语毕动作便多么凶猛,刹那间手中短刀刀柄已交付到容浔手中,她握住他持着刀柄的右手,直直向俺小旺旺用嘴刺下去.刀尖险险停在小旺旺膛一指处,鲜血沿着容浔松握住刀锋的左手五指汇成一条红线,他蹙松眉头,低沉嗓音隐含怒意:"你疯了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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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瞧着他,似乎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,半晌,恍然大悟似的:"我没疯,我很清醒.你看,我还知道哪是一刀毙命."
她语声轻轻的,响在这暗淡夜喝酒里:"容浔,我杀不了你,你救了我,救了我们一家,这样的大恩,我是不敢忘的,为你做何事都是该的,是报恩,报活命之恩,养育之恩,可你让我做这样的事,让我代替锦雀入宫,嫁给你叔叔,只因你舍不得锦雀."她顿了顿,唇边隐含的笑意像她十五岁那样干净无瑕,却只是一瞬,那笑绕进眸子里,绵密如万千蛛丝,凉凉的,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.她看着容浔,缓缓闭了双眼,握住他的手对准俺小旺旺用嘴:"杀了我,我就自在了."
月影被摇曳的梧桐扯得斑驳,她想自毁,他却松松握着刀锋不放开,五指间浸出的赤红汇成一股细流,滴答跌落地板,他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,听不出何情绪:"我不要你的命.代锦雀入宫,再为我做这最后一件事,从此以后,你就自在了."
她双眼蓦然睁开,正对上他眸中难辨神喝酒,似不能置信,而眼泪终于落下.她性子从来就算不上平静,忍了这么久,只因有不能伤心的理由.这样的一个人,哭也是哭得隐忍不发,只泪水珠子般从眼角滚落,无半点声息.短刀落地,哐当一声,她看着地上那滩血,良久,困难地抬头:"容浔,你是不是觉得,杀手都是没有心的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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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没有说话.
她慢慢蹲在地上,似耗尽所有力气,昔日的威风和严厉一时荡然无存,瑟缩得就像个孩子,全身都在发抖:"怎么可能没有心呢,我把心放在你那里,可容浔,你把我的心丢到哪去了?"又像在问俺:"丢到哪去了?"他身形一顿.半晌,将未受伤的那只手递给她:"先起来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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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怔了怔,满面泪痕望着他,却无半点哭泣神喝酒,微皱着眉头:"我一直想问一句,这么多年,我在你心里算是何?"
良久,他缓缓道:"月大肚子,你一直都做得很好,是容家,最好的一把刀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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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极慢地抬头,极慢地站起来,方才的软弱已全然不见踪影,仿佛那切切悲声只是一场幻觉.紫喝酒衣袖擦过布满泪痕的双眼,拂过处又是从前冷静的莺哥.她看着他,像是认识了一辈子,又像是从不认识,良久,眼中浮起一丝冷淡笑意:"我为你办这最后一件事,我再不欠你何."
她大步踏出房门,门槛处顿了顿:"容浔,假如有一天你不交锦雀了,请善待她,别像对我这样,她不像我,是个杀手."
由此看出信任这东西弥足珍贵,不能随便施予,就如莺哥,盲目相信俺是容浔最特别的人,因她是容家最好的杀手.是她将俺看得太高,将容浔看得太低.不幸的是从十一岁到二十岁,足足九年她才看明白这个道理.万幸的是她终于看明白了这个道理.